木匠起名乡土散文二木匠

乡土散文：二木匠

文：温树铭

说起木匠，在浑源县最有名的是大有号，大有号的木匠多是二木匠带出来的，这的木匠多，村民多以木匠为谋生手段，农村人常讲“家有千倾地不如一行艺”，有了手艺就有了饭碗。

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木匠是农村中最为常见的手艺人。这儿的木匠也有不少自己的矩规，比如，吃饭时要听东家招呼，叫你吃饭时再上炕吃，吃的时候，主人客气地问“今天的菜咸还是淡？”他们的回答永远是两个字“正好”，因为一粥一食来之不易，在那个人人为了肚皮发愁的时代，能有一碗饭是非常幸运的事，作为手艺人要低调客气，感谢东家这碗饭，还有饭后不躺的习惯，不论冬夏，吃完饭后就去干活儿，生怕留下骂名，从而有力地维护了大有号木匠的声誉。凡是别人揽下的活儿，自已决不插手，这是为了避免同行竞争，作为一个手艺人，不能抢别人的饭碗，与人方便自已方便，做事不可做绝，要为自已留有余地，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。

二木匠是这个群体的佼佼者，他墨守成规，从不越雷池一步，只要是自已揽的活儿，就会用心尽力，把自已的刨、斧、锛、钻、凿等等一系列工具带得齐齐全全，绝不会因为缺少了自已成手的工具而耽误了营生，他守着这些规矩，不投机不钻营业，成为远近闻名的手艺人，那时农村人耕地要做犁、手推车。盖房要上梁，做门楼，结婚时要打家具，家中有大洋柜、碗柜、厨柜等，人死后还要做棺材，反正人这一全同木材着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离不开木匠。

那年邻村一寡妇要做洋柜同时还要做窗户，她还有个女儿已有二十多岁了，正是找对象的年龄，要说这还是个正经人家，母女都正派，村里口碑不错，二木匠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大龄青年，他去做营生时也不懂多看几眼，不过这家人却看上了他，事前也通过多方打听过二木匠的家庭情况，那时相对象，农村讲究盘三代，从你的父母到你的爷爷奶，永远不要低估了农村人打听消息的能力，经过一番打听，对这事上了心，这次来做营生，一来是营生，二来也是实际看一看，二木匠真不含糊，做得有板有眼，只是天色黑了下来，他也为了赶活儿，忘记了时间，一口气干到了天黑，走又走不了，没办法回家了，主人很热情地挽留他住下来，在几次三番的劝说下他也只好如此，夜里只有一条炕，母亲在炕头睡下，女儿在中间，二木匠在后炕睡，和陌生的异性在一条炕上睡还是头一回，满脸的羞涩在黑暗的掩护下不动声色，在心跳中躺下身子，人常说“大姑娘借宿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。”偏偏这二木匠是个榆木圪垯，就不开那一窃，一夜安静，该发生故事的时候却没发生，让听了这事的人心里生出了不少故事，大家一致认为女主人一家相对了他，专门让他挨着姑娘睡，给他机会，他却法有把握住，他却有自已的说法“咱得守规矩”。让人口中留下了遗憾。

二木匠的家庭在当时是令人眼红的，因为在农村还是风行三十亩地一头牛，老婆孩子热炕头，这才是一个农民该有的生活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，房子是必不可少的，要盖房，泥瓦匠与木匠是必要的，这两项都是技术活儿，如果一个家里同时有了泥瓦匠与木匠，那就意味着这个家盖房是不成问题的，会吸引来十邻八乡媒人的目光，她们会主动上门说媳妇，在农村找到媳妇是要底气的。这方面二木匠的哥大瓦头补齐了这块短板，他们弟兄俩盖房子可算省了不少钱，人又年轻，不缺的是力气，用自已的双手打地基，砌墙，这属于大瓦头的事，二木匠打下手，上梁、门楼、家具这是二木匠的事，大瓦头打下手，一时成为全村的典范，在鞭炮声中吃着黄糕就着调绿豆牙凉菜，全村人都充满了向往的眼神，技术带来了脸面，两项技术带来了两个脸面。

二木匠是个能人，自已用旧矿灯电池箱的外壳做成了自已的专用工具——墨斗，乜斜着眼睛放出一条如激光般的直线，将手中的木头丈量得有棱有角，他可以用一根老树削成老犁，将木匠最为难做的板凳拿捏的死死的，俗话说“长木匠，短铁匠，没尺寸的麻绳匠”他始终坚守自已的底线，如同砍下的脑袋再也安不上一样，作为木匠，锯短了是再也长不了的，所以下料时十分小小，练就了一双“火眼金睛”木匠的眼同司机的眼绝对有一比拚，看得贼中。鳔胶散发着热乎乎的油漆味儿，当满地刨花时，生硬的木头变行光滑细腻，散乱的刨花甜味儿弥漫在空中，夹杂着木屑的空气严实地包裹着手艺人。在他的眼里，没有废料，只不过是暂时没有找到用途的好材料。

只可惜时代在进步，随着木匠这一行业逐渐退出市场，大部分木匠转行搞装潢，从而又产生了新的规矩，电锯、电钻、电刨等等一切新工具应芸而生，旧工具已成为一个时代的记忆，一个个家具厂诞生了，大机械作业代替了纯手工作业，就连划线、下料都是输入电脑，由数控机床来完成，纵是二木匠这样的精湛手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准。从饱含体温的手艺到冰凉的的流水线产品，这一跨越，使得传统手艺正在消失。

二木匠老了，还在回忆着当年的高光时刻，自已的“事业”铬记在心中，看着落满尘灰的工具，留下的只有迷茫，不过年已七十的他非要为自已做一个棺材，孩了们都不同意，买一个方便实惠，何必费事，再说现在家庭条件好多了，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，二木匠不说话，在孩子们出去工作时，一个人就叮叮当当地干开了，这哪是在干活，这是在向自已展示自已的手艺。对这份手艺永远怀有一颗敬畏之心。

【作者简介】温树铭，男，山西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，喜欢写作，偶有小文见诸报端。现居大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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